随着这一阵阵平缓沉闷的声音,包厢里空气陡然变得沉重起来。
看他年纪轻轻,貌不出众,一个简单的眼神、普通的手势,竟形成这般威风,卢国茂甚至觉得他比叶氏家族的几位老人还要霸气外露。
“李总,你请我吃饭,我接受你的好意。但是我事先声明过,必须严格按照国家标准,简单的四菜一汤,邵导没跟你说吗?或者是,你想故意给我难堪?”
邵舟确实是对李谦说了,李谦没放在心上,“这……”果然是黑帮人物啊,准备了这么好的菜肴,六百美金一盒的哈瓦那雪茄也笑纳了,还是说翻脸就翻脸。
陈华遥的声音渐渐转大:“我们国家正处于发展的初级阶段,西部地区还有很多人挨饿,每个人为了建设国家在艰苦的条件中付出牺牲,你们却大鱼大肉,肆意铺张浪费,六个人的晚饭,搞出二十道菜,吃得完吗?”
这都哪跟哪呀!李谦哭笑不得,忙用眼神示意邵舟。邵舟赔笑道:“这个……李总他们也是一番好意嘛。”
“好意?好意就是这些穿山甲、熊掌、鹿胎、猴脑?我虽然在居委会工作,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如今生态环境恶劣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一只穿山甲就能管几十亩山林土地水土不流失。捕杀野生动物把它们放上餐桌,就是破坏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家园,将会造成不堪设想的严重后果!”
这帮小无赖太小题大做了吧?卢国茂只道他们借题发挥,笑笑,夹起一块熊掌送入口中嚼了几口吞下肚子,说:“如果我们不杀它们,它们也会被别人所杀。既然已经杀了,不吃掉就太浪费了,来,请!”
杜隐桥摇摇头,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把乌沉沉的折叠式小刀,长臂一挥,刷地剁在桌面。
头顶灯光照射下,那把小刀连柄长约三十厘米,刀身细长尖利,刀背有一个倾斜的弧度,刃口闪烁妖异的光芒,不知用什么材料打制而成。
这是二零零九年“血洗骷髅团”事件后委员长赐给他的小刀:暗黑啄木鸟!
闻名整个南方黑道的骷髅团二零零八年在中海市被朱雀集团打垮后,全体转移到象京市发展业务,又被刚刚崛起的螃蟹委员会血洗了一次。
委员长十年来共收集有七把小刀,在长达十年的街头拼杀岁月,丢失了其中三把小刀,另外还有三把分别送给蟹委会立有大功的成员,剩下一把自己收藏。
得到委员长赠刀是一种殊荣,这种殊荣连雷辛也不曾获得过,无数成员为此梦寐以求,因为这把凶器曾经见证了陈华遥在艰难岁月的奋斗。
李谦二人看到刀子便是一惊,卢国茂的筷子停在半空缩不回来。
杜隐桥推了推眼镜腿,这才斯斯文文的说道:“委员长说了不准吃野生动物,不管生的还是死的,你没听到?”那表情好像是一个腼腆的大学生,但是眼神中刺骨的寒意,卢国茂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把刀子捅进自己脖子。
“爱护大自然,从我做起,从你做起,从他做起。”陈华遥将烟灰缸里的五六枚烟头哗啦啦倒进红酒焗乳鸽的菜盘里,说:“诸位没和我们蟹委会打过交道,没关系,这下你们见识了。卢先生好像很饿,很好,请你把它吃完。”指指那盘加了特殊作料的菜肴。
卢国茂脸庞骤然涨得通红,啪的起身叫道:“你们这帮无赖不要欺人太甚,请你们吃饭是给你们面子,不要以为在象京可以胡作非为!知道叶家吗?叶国栋是我姐夫,要收拾你们易如反掌!”
杜隐桥腼腆一笑,拂了拂额前略微凌乱的发丝,随即上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卢国茂气息一滞,正待挣扎,眼前已出现一柄小刀,锐利的暗黑啄木鸟刀尖正对着自己的眼珠只剩一毫米距离,顿时动不敢动,冷汗顺着太阳穴淌到下巴。
李谦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保安,保安!”
雷辛吊儿郎当的拦住他的去路,笑道:“李总稍安勿躁。”包厢隔音效果很好,即使吵得再大声外人不会听见,没有按铃服务员是不会进来的。
陈华遥双手下压,说:“邵导,李总,不好意思,大家请坐好,这次不是针对你们。我们居委会秉承和谐发展、互相促进的理念,是一个友好的居委会。但是我们也有一个原则,那就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主、主任,这、这不太好吧……”邵舟也被吓坏了,嗫嚅着说道。
陈华遥走过去,仔细打量卢国茂扭曲的面孔,口吻眨眼间变得极为阴险,说:“许苏杭是我马子,听说卢总要潜规则她,我很期待,嘿嘿嘿嘿……”
卢国茂脑海一下成了空白。李谦、邵舟同时做声不得。
这下玩大了。天下大仇有二,一曰杀父之仇,一曰夺妻之恨。女朋友不是妻子,但是跟妻子的性质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