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之间、水云之巅,依旧是管弦笙歌妩媚流盼,道不尽的缱绻『色』彩涨满了烟水『迷』离的双眸。死一个区区的來俊臣实在掀不起任何大风大浪、也改变不了早已铸成的这一切。
谁与谁一起、谁与谁倾心、谁又怜惜谁、谁又等待谁、谁在世道的无常里放弃了谁辜负了谁……正如來俊臣自己所说那样,“世事寡情”;那么,终究谁是谁的谁!
良久的一阵静默,开朗疏合的御花园里只有那些迂迂回回的风儿、迎着重幕景深送了满径芬香徐徐萦索,带的粉尘柳木落了满身满肩。
又是经久无声,终于,武皇突然冷冷一笑,有些讪讪凉薄的意味顺着唇齿间的开合而浸溢在了里边儿。
她颔首看定这个跪在脚下一身凛凛正气的女儿,面上的表情是浸染在沧桑海洋里凝练而出的那一份大智的无形。她说太平,你可以!有些时候,你比我狠得下心來!
春波何限、东风何恨,如此意味良深的蕴含了许多玄机的话句……最后的最后,武皇便如是檀唇勾笑,定看着眼前敛了全部情态、只是淡淡如常的女儿,浅浅扬了眉弯、言语轻启:“好……如果你能让來俊臣亲口认罪,那这件事情,我便随了你们的意愿!”徐徐一叹,竟有一些释然的味道缓缓的落在了心口里边儿。几多僵持,终究、终于,还是妥协了。[]肆夜红楼135
就着满园濡染着和煦春风的含笑牡丹,太平依旧沒有怯意亦或恍神,便如是面无波澜的叩首一拜,盈然美惠的若了一朵娇艳的牡丹。
时光凝固、次第回溯,仿佛是那年感业寺里眸波含及到她的情郎时,双颊间绽了一朵浅浅的莲灿;仿佛是那时靠在他的怀里仰天望着一尾又一尾高飞于彼的风筝而双眸神采飞扬;仿佛那刻轻轻俯身,专心凝神的细细注视着那张俊美『逼』人的脸,在他额角、发鬓、耳边轻吐徐气,笑意软款语盈盈的同他把那來世轻轻许下,仿佛……
流光暗影重叠相交,太平俯身,她这样一叩首,深深的一叩首,身姿便隽永在历史的长河里,便就这样利落领了武皇的命。心底深处连灵魂都无法含及的地方,那口久久积蓄着的长气也跟着深深吁开出去。
然而青涩的疼痛到底她是逃不掉的,倏然一下,只觉有什么东西终是破碎成了千瓣莲花,只在一瞬……
眼角眉梢如常,眼泪烫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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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这样一个最是初夏大好的惬意晨曦,啁啾的青鸟展着柔涟的歌喉于着杨柳曼枝间缪缪啭啭,那一阵阵、一层层初开的粉白荷花的香气便被串联起來、在虚空中织就成一张软款的大网,到处都是一派蓬蓬勃勃的全新的气息,好似完美的希望。
太平神『色』淡漠,她二十三岁的年轻生命始至今日,已经历经了太多的莫测变化与阴霾骤生,她早已经承载不了太多的聚散无常,甚至整个人都跟着有了放空,此时此刻连那最基本的一种“恨别离”的感知都沒得气力去有了!
來俊臣,我的生命因你而美好,也因你而破碎。难道你还要这样反复无常的将我伤害么?连你的死都要伤害我?太伤感情了不是么……你出现了,又注定要离开,我便要当你从來都不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过。可理想是好的,我却做不到,做不到当你从沒有在我的世界出现过!
有一个人他來过,就是來过,再多虚虚实实的理由将他忘记、将他撇下,其实也无外乎是为自己的所有行为冠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借口。良心的谴责注定是逃不过的,也注定永远都无法将那个人他的身影、他的全部,彻底的消磨干净。
诚然的,人都是自私的!诚然的,我,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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