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如意惊愕,没想到一向斯文温和的父亲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回道:“自然会被人嘲笑。”
战平点头道:“那是肯定的!也仅仅是嘲笑一下而已,等他走过后,街道上的其他人顶多是当做谈资一番议论,随后都会各忙各的,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那个赤身而过的人对其他人来说其实并不重要,远不如大家自己的事情重要。而对那个赤身上街的人来说,他不当回事自然就没事,他如果因为一件衣服穿没穿好觉得出去丢人了,那只是他自己感觉到的荣辱,实际上他在别人眼里重要吗?他如果受不了别人的眼光,那只是因为别人在看着他,其实他在别人眼中真的不重要,仅仅是看看而已。如意,剔除你的出身背景,你和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没什么区别,你感觉到荣辱只是因为你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其实你在别人的眼里,远没有你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对那个赤身走过街头的人来说,他也许觉得是件耻辱,如意,如果你当时恰好在街头看到了这一幕,你这个旁观者的心中真的会像他本人那般感同深受深觉羞辱吗?如意,你在心中好好回答这个问题。”
战如意的确在心中好好回答了,答案是不会,甚至一回头做自己的事情去后,她也许不会再想到那个人。
见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战平继续道:“荣辱只在个人心中,你的荣辱永远都不会是别人生命的全部,甚至想占据别人一天的时间让别人惦记上个一整天都不可能,所以有些事情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那么忐忑、那么自以为是。”
战如意试着主动问道:“爹,你的意思是让我再回蓝虎旗?”
战平问:“我想问你,这次你自取其辱。你自己错了没有?”
战如意点了点头:“女儿错了。”
战平:“知道错了就好,知道错了就要谦虚,知道错了就要改进。就要引以为戒,吃一堑长一智。受一次重大挫折未必是坏事,这只是你的人生经历,也是每个人的成长代价,不单单是你,没有人不经受挫折。从今天开始,你要学会沉下心来,抛去你的出身背景面对一切事情,哪里跌倒的就要从哪里爬起来。如意。记住,你的出身背景只是你可利用的资本,只是你比别人多出来的利用选项,这只是你的优势,绝不是你的全部所有,否则在你出身背景无用的地方将派不上任何用场,学会不要盲目自大!如果你真的无法忘怀你这次所受的羞辱,就牢记这件事情,遇事时时提醒自己…好了,爹说了这么多。能劝的了你,你自然会想明白,劝不了你再多说也无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罢转身而去,不过没走出几步,身形一停,又背对这说了句:“如意,尊重自己的选择,自己的选择错了为此付出代价是应该的,若是应为别人帮你做出的选择而要付出代价,不值得!”
战如意茫然,不知道父亲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有点满头雾水。
然而战如意最终还是走了,次日就回了蓝虎旗。
一段时间后。黑龙司招了战如意去问话,说上面让代问一声。问她愿不愿意离开左督卫,如果愿走的话,就放她离开,谁知战如意坚决不愿离去。
之后嬴九光招了战平夫妇去,一顿怒斥,他好不容易说动了破军,让破军松了口,谁想战如意自己竟然不愿离开,这下破军更是有理由懒得理他嬴天王了。
嬴珞环急了,亲自跑去了蓝虎旗劝说,结果战如意死活不肯走,最后女儿一躲,她反倒被蓝虎旗的人请了出去。
嬴珞环自己不行,又鼓动了战平去劝,而战平只是敷衍了事,他早先之所以那样劝女儿,就是想给女儿自己做选择的机会,不想女儿成为联姻利用的工具。左督卫指挥使破军有时候虽然让人讨厌,可是不得不说,正是因为破军某种程度上的强硬,所以左督卫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个躲避事情的地方。
而左督卫这边也对战如意在蓝虎旗的状况保持了极大的关注。
状况出乎许多人的意料。
黑龙司大殿内,伯约上报聂无笑:“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蓝虎旗暗中虽然对战如意有不少的意见,可战如意似乎没把那件奇耻大辱当回事,反而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放低了身段,不再像以前那般颐指气使,频繁与下面的弟兄交流,认真听取下面弟兄的意见。每走到一处甚至公开道歉,频繁公开道歉,表示是她错了,是她给蓝虎旗脸上抹黑了,每到一地方都请求下面弟兄们的原谅,请弟兄们再给她一次机会。凭她的身份背景能做到如此低姿态,是占据很大优势的,博得了许多人的好感,很快将蓝虎旗上下的风言风语给平息了,蓝虎旗的凝聚力似乎更胜从前……”
“……”聂无笑听完后,哑口无言,木讷良久后惊叹道:“一般人尚做不到她这样,她竟然…看来权阀世家的底蕴的确不容小觑,心胸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怪不得嬴家能身居高位!”回头又问:“她有没有再找牛有德麻烦的打算?”
伯约摇头:“目前看不出有这方面的迹象,她现在的全部心思似乎全部扑在了蓝虎旗自身的事物上。”
星辰殿,一君一臣单独奏报。
左督卫指挥使将份内情况禀报后,又将战如意的事情报告了一下,最后貌似随口夸了一句,“战家那丫头不错。”
他之前说到战如意都是说嬴家丫头,这次改口成了战家丫头。
青主一只手放在长案上,手指轻轻敲击着,微微眯眼回味着破军的话,脸上渐渐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眼中目光也渐渐变得坚定,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嘀咕自语了一声,“有点意思的丫头,朕喜欢,看来这回承宇是真的有对手了。”
破军貌似没听清他的自言自语,问道:“陛下说什么?”
青主回过神来,知道这老货的脾气,一个不对能顶的他下不了台,哪能跟他说这事,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好了,你先回去吧。”
“是!”破军拱手告退,不过走到大殿门口时又霍然回头看了眼,眼神中满是狐疑之色,他多少听到了一点青主的自言自语,只是不敢确认是不是自己听到的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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