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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继续飙着,李逸风继续狂吼着让前面的人缴械投降,不过这群人看样子是准备自绝于人民了,根本不搭理警察的呼声,车速却是越飙越快了。余罪看着这条倚山的二级路,笑了,这地方,想跑都难。
连追了二十公里,拐了数道弯,在接近乡入口过弯的一刹那,满头大汗的司机杨静永开始猛揉着眼睛,似乎不相信前方路上的状况。还是牛见山清醒,抢过方向盘,一脚踏上了刹车,车一个急刹,斜斜地停在路面上。三个人一刹那面如死灰,前方的路面上,聚集了数十人的队伍,队伍前面,三轮车,农用车、摩托车已经把路面挡了个严实,就想冲过去都不可能了。正是从乡里疾驰而来堵截的指导员王镔一队。
“自求多福吧……快跑!”牛见山猛地把大缸推下车,自己跟着跳下去,踩着大缸,跨步就往路沿下跑,大缸顾不上痛,连滚带爬往山上奔。司机稍慢了一下下,不过也咬牙扔下了车,往警车停下的反方向快跑。
“我操……快点。”李逸风拉开车门,跳下车就追上去了。此时车刚停稳,余罪刚喊了句“小心点”,后面的李呆和李拴羊也奔出去了,前面围着的队伍也动了。王镔一挥手,四散的乡亲开始追人了,不过最快的是张猛,他一呼哨,大白狗奔着就往山上追逃跑的几人。
叫骂声四起,三个贼跑得心胆俱裂,而后面追得最紧的却是李逸风了,那两条腿不愧是练过芭蕾的,疾步追着一名头发花白,他认为危险最小的偷牛贼。追过了河道,追过了乱石滩,几乎触手可及了,他兴奋地一把抓着那人的后襟大叫着:“抓住你了!”
嘿,那人反手就是一拳。兴奋得要立功的李逸风猝不及防,捂着鼻子直挺挺朝后仰倒,远远的王镔看着,大摇其头,乡警和乡亲简直是一窝蜂,根本没章法,而且这战斗力实在够呛。
“抓到啦……”涧河村的几位壮汉终于摁住了一位,是司机,有人喊抓到人,有人已经噼里啪啦老拳揍上了。另一面李呆和李拴羊扶着一脸血的狗少,气急败坏地吼着:“兄弟们别管我,把那王八蛋给我抓回来……哎哟,疼死我了……把老子当牛犊打呀,这么狠?”
李呆忍着笑,李拴羊飞奔上前了。余罪抄了根木棒正准备堵截时,一下子停住了,他突然发现有点小觑身边这群乡警了,只见得李拴羊追在那位已经力竭的嫌疑人身后,手里忽悠悠在扬着绳子,嫌疑人稍一慢,他“嗖”的一声把绳子甩出去了,跟着绳套套住了人,一拉,那人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不用看了,被村里人摁住连打带踩,余罪很痛心地侧过了身。其实他很反感这种以多欺少,不过相比这帮没底线的偷牛贼,这就不算什么了。
山腰上张猛早把最壮的一个大傻个子扑倒了,大白狗在汪汪叫着,那人的反抗也最激烈,反手就掐张猛的脖子,可不料他遇到最合适的对手了,张猛的拳头像机械臂,一顿痛殴,几下之后这大个子便没有反抗的机会了,只顾抱着头。还是王镔在远远吼着什么,张猛才不情愿地反铐着嫌疑人,拎着往回走了。
分开人群而出的厉佳媛快步奔上来,一对桃花眼眯着,视线不离张猛左右。等把嫌疑人扔在路边,她双手在胸前拍着,发嗲似的赞着:“哇,猛哥,你打人的样子好帅!”
张猛的悍勇戾气霎时烟消云散,看着厉佳媛,给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这样子偏不巧让李逸风看到了,他想上前,却又害怕虎妞跟前那只大白狗。无处发泄了,他拉着李呆和李拴羊严肃地问着:“你们说,难道老子不够帅吗?”
李呆愣了下,看着狗少两只胡乱塞着卫生纸的鼻孔,鼻梁肿得老高,凛然点点头道:“帅!”
这么惨兮兮的,连李拴羊也不忍说不帅了,可李逸风看着厉佳媛和张猛的亲热劲,越来越酸,明显感觉到自己不够帅了。他火冒三丈地一脚踹在抓回来的嫌疑人屁股上骂着:“你妈的,老子这么帅的脸,你都忍心下手,简直是自绝于人民……知道什么意思么?一看就是没文化,不想活了。”
李呆和李拴羊笑着溜了。李逸风押着嫌疑人蹲到了路边,大声训着,好歹找回了点作为警察的自信。这边训着,那边群众早就看不过去了,吐唾沫的,拿着棍子戳的,和了把雪泥往偷牛贼身上扔的,群情激愤,可把旁边的王镔吓着了,生怕再出其他事,赶紧让乡警围成一圈护着三个嫌疑人,自己指挥着村里几人拉着车上的篷布。
“哗”的一声,篷布拉下来了,被偷的五头牛哞哞在叫。这一下子,王镔抚胸长笑,向余罪直竖大拇指,大吼一声:“乡亲们,听我指挥,围好警车,回乡!”
这一句好不威风,好不志得意满。乱嚷嚷的人群跨上摩托车,爬上了三轮车,前面开道的,后面护卫的,摁着喇叭使劲嘚瑟的,成了一个浩浩荡荡的警民联合队伍。
大局已定,余罪笑了,这一刻有一种感觉,好像是曾经有过的。看着喜气洋洋的村民、看着扬眉吐气的乡警,他缓缓坐回到车上,关掉了一直响着的警报。在启程的时候他突然明悟了,那是一种踌躇满志的感觉,一种对他来说久违了的感觉,他也发现,为什么自己一直舍不得这身警服,那是因为,他太喜欢这种享受的感觉……
罪不堪伤
从下午四时左右回到乡里,把嫌疑人关起来之后,羊头崖乡的派出所大门就一直关着。十里八村早闻听派出所居然抓到了偷牛贼,甭提多来劲了,不少村里的闲人散汉都聚到派出所看热闹,不过大门一直没有开过,让企图来满足一下好奇心的村民失望了不少。
门虽然关着,可里面没闲着,大家就在董韶军和周文涓的指挥下忙活着,从车上收集证据,采样,根据嫌疑车辆反查,根据嫌疑人的指模比对,还从嫌疑人身上搜到了化学合成物质。董韶军化验分析后,不得不承认江湖伎俩很难识破,以他学了几年的警务知识,居然搞不清嫌疑人身上那些散发着怪味东西的大致成分。
一个小时后还没有提审,指导员坐不住了,他想进所长办问问余罪,可看到余罪头靠着椅背又在有一搭没一搭玩硬币的时候,他没敢打扰。他现在明白了,所长玩硬币和呆头挠后脑勺,狗少咬手指是一种行为习惯——那是在思考呢。
两个小时后,天已经黑了,王镔出门安抚了村民一番,让大家先回去休息,凡问及案情都是一句挡回:“你家又没丢牛,关你什么事。”
可丢牛的呢,王镔也是不客气地回一句:“贼都抓到了,还怕赔不上你家的牛呀?年后要没有赔你,你来把我牵回去。”
朴实的村民们呵呵一笑,各自散去,指导员关上了门,叫着李呆和拴羊两位做饭,至于李逸风,这小哥挨了一拳把自己个儿当英雄了,鼻子上压着胶贴,躺在队办里直哼哼。王镔想想,这孩子自从到乡里就偷鸡摸狗,也真难为他了,抓个贼还冲锋陷阵跑在最前面。他笑了笑,没理会这货,这回拿定主意,要催催所长了。
不料他刚上前,门开了,余罪出来了,王镔赶紧问着:“所长,怎么还不开始审?赶紧审,以防夜长梦多。”
“哎哎……算我一个。”李逸风早注意到了,一骨碌起来,不拿自己当普通人,直接插所长和指导员中间了。王镔眉头一皱,不悦地斥着:“别添乱,这活你哪干得了?听所长的。”
“我没说干,我帮忙,所长,王叔,您俩放心,谁他妈不说实话往死里揍他,没事,我动手……”李逸风不知道是不是对被挨那一下苦大仇深,拍着胸脯说道。王镔刚要训两句,不料余罪一嗤鼻子道:“那不叫本事,信不信我随便几句就让他们老老实实交代?”
“什么?”王镔傻眼了,李逸风更傻眼了,被噎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指着余罪道:“所长,这怎么可能?你不会有特异功能吧?”
“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余罪开着玩笑道。
“吹吧你。”李逸风一嗤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