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暗示的众人,齐敛住暗地的小动作,帐内鸦雀无声,只听得萧泓静翻着纸页的沙沙声响。
韦元让依旧老神在在口鼻观心。
“韦先生!明日继续按着大哥此前布置的路线行进吧!”,萧泓返身伸手重将卷宗放在了韦容的手上。
“六公子英明!”,老头子实心实意的赞声低沉地响了起来。韦容实际早已打好引证论据的长篇腹稿,年方及冠的年轻主帅不用苦劝,替他省了力气唾沫,韦老头满脸的笑纹也变得舒展自然也许多。
“大哥已确定的路线,明允自会照行。但此行凶险,还请各位鼎力相助……”,萧泓团揖施礼,态度诚恳。
改道而行的路线虽然是此前定好的,但正如萧泓此前提出的疑问,此行路上将遇到的敌人不少,战局瞬息即变,如果要真的按萧泽此前设想突入洛京达到初始目的,他也必须得到军中部将的支持与配合。
此时帐内不过数人,他们诚惶诚恐的还礼和表忠,有多少真多少假?而等会儿升帐将面对的更多将官,还不知会用什么样的眼神儿看着自己?
温和地安抚着长兄的心腹,萧泓心中轻叹,没有半点权柄在握的飘然之感。也许是从前被周曼云打击惯了,原本世人必爱我的少年意气,现在已在他身上找不到了半点痕迹。
“世子负伤回营此前并未传告三军,不知接着六公子将如何打算?”
萧泓静了会儿,盯上了问话的马都尉,沉声道:“世子夜游白固山,有刺客来袭,数名侍卫伤亡。世子安然无恙!”
“六公子,营中众将还可约束禁言,可行军路上瞒不得兵士!”
“何须瞒?不过是事实而已!”,萧泓踱步走到了桌案边,伸手捡起了长兄的银盔持在手上,轻声道:“如果要说有人受伤……就说萧六萧泓在昨晚旧未愈重又受了新伤。让他……让他和妻子周氏依旧随军西三营,一起北上好了。”
“老朽认为主帅此议不差,马都尉多派些人手护好六公子夫妻!”,韦容望着萧泓,欣慰而笑。因年少离了云州久在江南的六公子,此前他并不熟悉,但从萧泽遇刺事起,他倒是越看萧家小六越顺了眼。
“军心不可动!”,萧泓缓缓地移步坐上主座,一脸平静。
众人相互看看,如同往日一样按部就班地各归其座,只有马都尉走到了营帐门口,神情肃穆地迎了一个又一个听传而来的中级将官……
因刺客事临时召集起的军事会议,快速而又简洁地在二刻之内就交代完毕,从帐中散去的众将抿嘴绷唇,庄重严肃。
隔了半刻,银盔银甲披挂整齐的“萧世子”从帐中出来,在一堆侍卫扈从的紧密包围下仄进了正安置着伤员的帐篷。
云州军中所有人都熟悉非常的铠甲刚进帐亮相,帐中所有能动弹的人都惊异地起身而立,只有周曼云一动不动地靠在榻边,眸光冷如冰刀地直接剐到了萧泓的脸上。
戴得异常沉重的头盔摘下置在臂弯,萧泓闪开曼云啮人似的目光,先走到了韩述身边,“韩先生!从今日起明允将代行长兄之责管理军中诸事。不过,韩先生您职权内的事,还烦请您自劳心,待大哥醒后,您再向他报知即可。”
虽然毫无怨尤地代了长兄的“世子”之职,萧泓还是冷静地剔掉了部分责任。就如韩述负责的那部分,他不宜碰也不想碰。
“属下遵命!”,遵命二字从韩述的嘴里挤出来,百感交杂。
“萧泓!你穿自己的黑甲不更好吗?”,看着萧泓向自己走来,周曼云气恼地扭过头,闭上了双眼,胸脯微起微伏。自家夫妻,只看着萧泓一进门,她就明白那家伙要对自己说什么,一口闷气憋着,难受至极。
“娘子!我最爱重的兄长,我也只能将他托付给我这世上最信任的人。”,萧泓轻叹口气,依旧没皮没脸地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周曼云搁在身侧的纤纤细手。
周曼云眼眶一红,甩手挣开,蹲身施礼,“世子还请自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