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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一章是七千字,正常一天四千,多码三千是为了答谢“流矢穿心”和“寒风飘飘落叶兵”的万赏。
人在极度恐慌的时候会有两种状态,要么是什么都听不见,大脑完全封闭在自我的意识里不可自拔;要么就是对周围环境的一切变化都十分敏感,仿佛惊弓之鸟。
显然,慕容明月属于后者,那一声弓弦的脆响仿佛就炸响在她的耳边,瞬间占满了整个世界。之后,姜德惨叫一声倒向一旁。
慕容明月惊恐地看去,只见德哥儿的头上正插着一只羽箭。她还以为姜德死了,顿时大叫出来:“德哥儿!”
虽然这个自己最信任的人刚才想**自己,但毕竟是青梅竹马地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深,不是一时片刻就能消除的。
这时候,原本倒地的姜德发出一声痛呼,翻过身来,摸了摸头上的箭矢,一下子拔了出来。原来羌人喜欢把头发高高地盘在头顶,然后用圆锥似地帽子扣住。方才这一箭,就是奔着要杀死他射的,但不曾想高高的头发太具有迷惑性,让箭也射高了一些,只擦破了头皮上的一大块肉。
慕容明月见到姜德无事,就转头看向箭射来的方向。却见一座小山坡顶上,一个人乘着战马立在那里,在柔和的天幕下,那人虽只有一个黑影,但却显得十分高大。再仔细看,似乎头上的髻和高冠的影子比较特别,是汉儿贵族才戴的头冠。
慕容明月看着那黑影,像是在做梦一般。
此时山岗上更多的骑士出现了,一起涌了下来。姜德起身欲跑,但片刻就被一杆长矟从后面拍倒在地上,直接向前摔了一狗啃屎。不等他继续挣扎,另外又有十几杆长矟将其死死叉住,大头朝下地挑在半空中,他即便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动弹不得。
马蹄声骤然响起,更多骑兵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他们一圈一圈地将慕容明月和姜德围住,用弓箭、长矟指着,仿佛是夜叉一般。
慕容明月挣扎着站了起来,胸口和腿的疼痛这才感觉到,她低头一看,衣襟上全是血迹,这应该是姜德的。周围已经被骑兵围死,一个梳着髻头戴高冠的少年郎君策马走上前来,便是昨日见的大凉少将军张骏。
张骏的神情复杂地在慕容明月身上打量着。慕容明月也无言以对,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只是看着张骏手里提着的一把弓,心里想着:刚才那一箭,还是张骏射的?
这时候,周同上前道:“这个侍卫色胆包天,竟然欲轻薄夫人,该如何处置?”
张骏根本没有说话,只挥了一下手。
周同心领神会,对着一旁的士卒下令道:“剥皮抽筋,扔远点!”
姜德一脸绝望,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不停地挣扎扭动着身体,却徒劳无功。
“不要杀他!”
就在这时,对姜德而言仿佛天籁一般的声音响起,正是慕容明月喊道:“此乃姜聪之子,湟水部头人姜德。你们不能杀他!”
周围一片尴尬的沉寂,将士们一言不发地侧过头去,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他们只是在聚精会神地盯着周围的动静戒严。
张骏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没有任何语言能形容他此时的感受。
他心里大骂:“狗······男······女!”
张骏原本还以为是个侍卫,现在想来自己简直单纯的可以。再联想到这俩人方才衣衫不整、孤男寡女的在这灌木草丛里打滚,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是为了爱不顾一切私奔?张骏完全没被感动,心里只有恼羞。更何况这姜德才被自己释放不久,简直就是忘恩负义!
他跳下马来,走到慕容明月面前。那慕容明月衣衫不整,领子被什么撕破了一块,锁骨上白皙的脖颈露在潮湿的血污之中。脸上也花了,不过血污下的光洁肌肤仍旧若隐若现,如果一块白玉上带有一点微瑕。
慕容明月则一脸惧意看着张骏,微微向后退了两步。
张骏确实很想扇这娘们一耳光!不过他硬生生把一口气吞进肚子里,打女人的事是怎么做不出来的,毕竟他还拥有一半现代人的灵魂。
愤怒会让人智商降低做错事,只要什么都不做等一炷香时间,也许决定的行为就会大相径庭。这是张骏以前总结的心理调节方式,为的是自己不会因怒兴兵。没想到今天用在了这里,面对差点被绿的事情。
他没有打慕容明月,也没骂她,忍着一句话也没说。
张骏也没去刺激慕容明月,默默地转身重新翻身上马。慕容明月也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
张骏上马后喊道:“带走!”
然后便带着一群骑兵重新爬上山坡,沿着下来的荒草低矮灌木林往西面撤回。
众人默默地上了山坡。山岗的凉风一吹,张骏这才察觉,天色已经亮了,他转头看时,忽然看见东边的地平线上,嫣红的旭日已经露了一点头。
天边的云被染上了橘红色的颜色,分外绚烂,那一丝阳光照射在脸上,张骏感觉到了一点点暖意。世界还很大,但人心偶尔总是容易沉迷到井底,好像人间只剩下了那一件叫人情绪失控的事一般。
他依旧什么也没说,不过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了。一次次的验证,果然是这样:现在让他发脾气,他觉得毫无用处。
张骏松了一口气。只要把慕容明月逮回来了,看住别跑了就行!如此一来,大凉和吐谷浑的联姻就仍旧算数。
聘礼都给了,名分也册封了,没有可以退货的道理。管她喜欢谁怎么想,也别想跑!而且张骏也觉得自己不必管她的心思,因为他本来就不可能对慕容明月产生多深的感情······他心里最重要的女人只有一个。
既然如此,联姻便联姻,何必要求太高?一切情绪失控,不过是占有欲的心理陷阱罢了。
天色变亮,一天才刚刚开始。
凉军和吐谷浑大军中间的空地上,聚集了各种各样在张骏看来奇装异服的人,各族的头人都来围观了,可能是昨夜的动静太大的缘故。此时场面,让张骏好像回到了蛮荒时代,一群原始人在这里赶集似的。
吐谷浑大军也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只是因为自己的大王和许多头人还留在凉军内,所以才没有轻举妄动。
张骏此时率领骑军回来,凉军大营门户洞开,更多的士兵涌了出来,列成两队戒备。部族头人们在周围纷纷按胸鞠躬,但实则应该是来围观。看来凑热闹围观并非汉儿独有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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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大营的王猛带着众将士在辕门外迎接,与他同行的还有吐谷浑王和贵族姜聪。
所有人的的脸色都很难看,那慕容明月若是还没正式册封名分还好,现在她的身份,出了这档子事,丢的是大凉和吐谷浑共同的脸面。而且前来赴宴的头人那么多,想要瞒是瞒不住的,只能厚着脸皮硬挺。
姜聪风吹日晒的脸此时更黑,他发现自己的儿子不见了,就猜到那个侍卫一定是姜德假扮的。果然,当张骏的队伍走近,看到慕容明月的身后,五花大绑着一个年轻人,不是姜德还是哪个?慕容明月骑在马上,除了有些狼狈外似乎没人拿她怎样,但姜德不但是被绑着,还用绳子拴在张骏的马鞍上,像是遛狗一般。
姜聪心里的苦涩无人能知,他为了族人不惜放弃头人之位,去吐谷浑王宫做一个近臣,只盼着能影响吐延对羌族的决策,甚至是将两族融为一家。为此,他宠溺明月郡主,让其和儿子朝夕相处,只求能够联姻。结果呢,半路杀出一个大凉的少将军,不但俘虏了全部族众,还要娶走高原上的明珠。而现在,自己的儿子就如同丧家之犬,任其羞辱。
但是,能够反抗么?羌人没有和大凉做对的力量,吐延也绝不会为一直都不恭顺的羌人出头。姜聪只能打掉了牙和血一起吞下肚,他等张骏的坐骑走近时,忽然跪伏在道旁!
张骏勒住马,挥手停下了先进的队伍,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姜聪。
“少将军······”姜聪扑倒在地,膝行上前,抱住张骏踩在马镫上的脚,隔着靴子亲吻一下,抬着头道:“少将军恕罪······”。
张骏却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当众故作不满道:“吐谷浑王的女儿着实骄纵,只因礼节习俗不适应,便想逃回王都。咱们绑的那个人是她的奴仆,只是听命于她而已。姜使君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姜聪愣在那里,抬头看张骏。
张骏与之对视,希望这个高原智囊长点脑子明白自己的意思。
那姜德此行的身份本来就不是贵族,而是一个送亲的侍卫;这件事不能定性为“为情私奔”,得定为慕容明月自己任性胡闹······否则大凉和吐谷浑的脸面丢进,姜德也是非死不可了。
姜聪吞了一口口水,仿佛把刚才的话咽下去了一样,改口道:“荒野之族不通中原礼仪,郡主太年轻不知事,万望少将军饶恕。此中有些误会,郡主私自离开大营,只因认为少将军不看重她;郡主是吐谷浑王的亲生女儿,难免骄纵,受不得被忽视委屈······”
张骏不置可否,只把这事儿的前因后果全部集中在慕容明月一个人身上而不是两个人,说道:“明月夫人已我的侧妻,自有我来处置。”当下策马便走。
路过吐延身边的时候,这位吐谷浑的王者没有说一个字,甚至看都没看自己的女儿一眼,只等张骏过去,就直接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王猛追随上来,气愤道:“什么东西,要不是高原难以生存,哪里轮到一介蛮夷在此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