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如果这种程度的交往可以被当作约会的话。
她吃的很少,咖啡喝掉两杯,所有的菜都尝了一口,大半时间都在听他说话。他从自己出道开始说起,说了一些这些年以来的趣闻,省略掉了那光芒背后的残酷竞争和龌龊事件。
“很辛苦吧。”她没由头地插了一句:“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离我太遥远了,但一定很辛苦吧。”大部分时候她都不会直视他的眼睛,她会昂着头半垂着眼神说话,韦麟盯着他翩跹如蝶翼一样的睫毛,那下面藏着一泓深深的湖水,有时候波光粼粼。
“小的时候,练过一段时间的舞,要练习很久很久,才能将一个动作记熟,舞蹈老师就在旁边,动作不标准的话,老师就会直接用脚踩下去,就算熟记了所有动作,也不一定能有上台的机会,就算有了上台的机会,不是主舞,也只能站在角落里呆上一小会。”
一般她也不会一口气说上这么一大段,韦麟用心听着她说话,他在那波光粼粼的湖水中,想到一个古老的东方童话,死神用自己所有珍贵的东西,去交换夜莺的一支歌,夜莺歌唱死亡,死神开始眷恋自己的花园,于是变成一阵寒冷的雾气消褪了。
“站在上面的时候,就觉得下面的人变得像火柴小人一般,密密麻麻的都看不清楚,光打下来又热又晕,可还是很喜欢站在台上的那种感觉,就觉得之前多么辛苦都是值得的。”她的声音婉转动人,如夜莺鸣唱,他就觉得自己此时就是那不知情而被歌声围绕的死神,也愿意付出所有,来换取眼前的这一刻,来换取她的一支歌。
她说完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有些好奇的问他:“你每次看得清下面的人吗?”
“前三排,后面都一片模糊。”他老实回答。
“难怪。”书书想到为何每次秦薇都要同时开着手机和电脑去刷票。
“难怪什么?”
“我有一个朋友,”她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换了个话题,口气中也有些小小的揶揄:“前三排的美女多么?”
“我近视眼,看不清楚。”韦麟也笑了。
他确信她对他有好感,但好像也就是好感而已,他愿意认真慎重地来对待这一段还没开始的关系,但他没有办法更进一步。好像始终有一层薄薄的雾气隔在他们之间,每一次见面,她都会像第一次认识那样显得生疏,要过一会才会放松下来,有时候她不愿意走出雾气来说话,除了喜欢咖啡和她那偏执的工作,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他不禁好奇她私下一个人呆着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只是今天,她愿意拨开那层迷雾,让他走进来她的世界里。他伸出手去握住她纤细单薄的手指,“下一次带你去看日月星辰。”
她默认了这个提议,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chris略有些无聊的盯着他的手机,屏幕上正在播一段音频,声波平缓的变动几乎没有起伏,想必说话的那个人此时语调温柔平静,想到她那双漠然的眼睛,他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有什么好听的,她太不要脸了。”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伸过来抢走他的手机,像赌气一样将手机往墙上砸去,索性手机质量还不错,虽然屏幕碎的四分五裂仍然固执地工作着,现在放出来的是韦麟的声音,他说下一次带你去看日月星辰。
“妹妹,你的脾气真是太坏了,我是韦麟的话,也不会选你这种歇斯底里的女人。”chris也不以为意,弯腰捡起手机。
“那你是他吗?”琳达开始尖叫。
“还挺温柔的。”chris在一旁自言自语,那个女孩,在他面前和在韦麟面前,听起来判若两人。
琳达暴躁地用脚踢着地上的东西,有什么踢什么,她对着chris大喊:“你不是说你有办法的吗?”
chris用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边框,苦笑了一下,果然女人都是善于伪装的,就连他自己的妹妹在家里和在外面,也判若两人,他这么想却冲着琳达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说了一句:“你别再试了,17岁一次,21岁一次,现在24岁还来,你以为他还会上当。”
“滚。”又是一声巨响,他歇斯底里得了失心疯的妹妹不知道又拿什么出气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原本是并肩走在路边的香樟树下,微冷的空气里有些令人沉醉的奇妙感。书书突然往前跑了一步,韦麟正在琢磨如何开口跟她一起去看跨年演唱会,也跟着一起跑过来:“怎么了?”
书书茫然地四下张望,“我有个朋友……”她不知道如何说下去,刚才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听到了露亚的声音,还有安德利,她以为勒加岛的那一段经历已经结束了,现在看起来,这几乎是个悬而未决的死结,不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而她又不得不担心,这已经成了她的心病。
韦麟望着她有些低落的神色,不无疑惑地想到,她的那个朋友究竟是谁。韦麟的手机在这时想起,是经纪人的电话。书书站在他旁边,听到对方传来的声音,琳达出事了。
想到今天抢她耳坠和手机的男人,她觉得有些讽刺,那一对神经病兄妹,还挺般配的,接着她又有些不安起来,她记得韦麟说过,他们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