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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跟着羊走……
丽莎“哗啦”一下将手中的宝石放进背囊中,然后飞快的拉上拉链。她拍了拍鼓鼓囊囊的旅行背囊,感觉心中从没有这么踏实过。
原本丽莎打算带着这些宝石回家,出售一部分后买几头羊、买几匹驴,跟着父兄一起一边放牧一边等待丈夫的消息,如果丈夫愿意跟自己和解,那么她离开的时候,就把用买宝石的钱买来的羊群与毛驴留给父兄……当然,这是丽莎最坏的打算,她心中还有一种更好的打算,就是想跟“扎喀贡”一起浪迹天涯。
不过,伴随着这种美好设想,她对自己的未来是迷茫的,她不知道安锋的打算,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仿佛身在大雾中不知所措。而直到此刻,她身边的雾仿佛一下子散开,展现在她面前的是一条充满浪漫的诗歌大道。
她决定了:这些宝石先不着急着出售,等“扎喀贡”重新来找自己,再把这些宝石当做自己的嫁妆,与扎喀贡一起走遍天涯海角……至于父兄那里,嗯,可以分给他们一笔钞票。
钞票,想到钞票丽莎赶忙又翻出背囊,拿出那叠厚厚的钞票开始清点起来
这叠钞票怎么来的,丽莎并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这些钞票中,五千卢比的面额大约有两千余张,五百卢比的面额大约三千余张,总值约合一千五百万卢比(约人民币一百万元左右)——光这笔钱就是一笔很大的财富。
巴基斯坦日常必需品的物价水平与国内二线城市相似,但房价比国内最低房价水平还要低,这笔钱足够丽莎买一套房子,并小资的生活十多年,如果在此期间,丽莎再找到一个“长期饭票”,那她就真是余生“现世安稳”了。
不过这是按现在的物价水平进行计算的,巴基斯坦国内通货膨胀的非常厉害,这笔钱如今也许算是一笔巨款,过几年后,也许只能买一袋面粉……幸好她还有一袋宝石,这东西绝对保值。
丽莎在那里埋着头一心数钱,安锋则时不时望着车厢外的动静,不时打断丽莎的数钱动作,提醒对方观看车外。按照计算,汽车在一小时前已经进入敏感区域,这时候路边任何一条岔路,都有可能是目标区域。
每当经过岔路,阿盖尔都下意识的放慢速度,安锋总要提醒丽莎,让她回忆一下家乡的小路。频繁地询问让丽莎数不下去钱了,她将那叠钞票扔在了一边,呆呆的盯着车尾的的电脑屏幕发愣。安锋于脆走过去,将车门打开了一扇,山区的冷空气随即涌入车厢内,车内的烦噪稍稍一清。
突然间,丽莎指着车外的一条小路喊道:“就是那条,就是那里,我记得路口那个石堆。”
这里的每一条岔路,路口都堆放着由一块块石片堆积而成的碎石堆,这种碎石堆在国内有一个专门的名字,称之为“敖包”或者“脑包”、“鄂博”。这种碎石堆的意义人们众说纷纭,有人说它是祭神用的,有人说它是记事用的,但不管怎么说,这些碎石堆的存在让不识字的牧民有了“地标”。
敖包指引的岔路甚至连简易公路都算不上,从公路边的一个缓坡下去,地面随意隆起一堆碎石路面,从而成了一条小路。路的宽窄甚至不能通行越野车,但地面上也有轮胎印,让人确定这是一条车行便道。而那些轮胎印,据安锋推测很可能是摩托车轮胎印。
无需安锋特别说明,开车的阿盖尔已经后车厢安锋的暗示,他一扭方向盘,汽车在公路上掉了头,缓缓地重新返回岔道附近。阿盖尔一边观察,一边将自己的猜测高速后车厢的安锋——他的话并没有传到丽莎耳朵中,安锋从耳道耳机里听到了阿盖尔的低声汇报。
“路面不宽,三轮摩托车可以走……道路经过粗浅的硬化,路面稍稍高于附近路基,但只是高出了78厘米,这种路面载重车不够宽,无法行走,我们的车恐怕过不去……”
安锋站起身,抓住了车厢边的一个扶手,这时丽莎快步走到后车门旁,她看着从后车门倒退的风景,神情激动的说:“就是这里,我记得这座山,我记得这条路,这是……回家的路。”
对于牧民来说,在旷野中找到回家的路几乎是本能,他们对地形的记忆力非同凡响,而做不到这一点的牧民,都已在生存竞争中淘汰。所以安锋还不怀疑丽莎的记忆,他悄悄张了张嘴,在丽莎背后无声的说:“一号方案。”
这时候阿盖尔一把方向盘扭过去,军车猝不及防、毫不迟疑的冲下路基,冲入那条小路,车厢里的丽莎与安锋颠地四处乱晃,丽莎几次险些颠出车外,幸好安锋一把抓住她,紧紧的将丽莎搂入怀中。
好吧,这么久以来,丽莎这是第一次与安锋进行身体接触,而这时候,汽车在小路上剧烈颠簸着,车里的人几乎站不住脚,丽莎只顾把头埋在“扎喀贡”的怀中,嗅着“扎喀贡”的体味……一时之间,她有点迷醉。
“扎喀贡”身上的味道真的跟别人的不一样。在这片高寒山区,大多数牧民一年只洗一次澡,有些人甚至一辈子只洗两次澡——出生一次,安葬一次。
因为这里气候湿冷,人们身上不常出汗,所以人身上的汗味并不严重,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身上除了汗味,其他各种怪味都有,比如吃了羊肉后留下的膻味,比如身上的牧草味,或者牛粪味、马粪味,但“扎喀贡”身上几乎闻不到这些体味。他身上带着一股清爽的沐浴液的味道,嗅起来令人格外松弛……怎么会这样?
扎喀贡身上的衣物同样很于净,充满阳光的味道,暖哄哄的,让人想躺在这个怀抱里安心睡去。哦,最近丽莎自己也洗了两次澡,一次是在三岔口镇,一次是在吉尔吉特。在吉尔吉特洗完澡后,她浑身上下内外衣服全都换了,按理说她也应该充满了清爽于净的味道,可惜因为生活习惯的不同,让她在这几天里又染上了一身味道。
比如羊肉的味道,洋葱的味道,胡椒的味道……
于爽、清洁、身上不带任何异味,这时的“扎喀贡”完全不像一个牧民,至少生活习惯与牧民完全不一样……当然,丽莎并不知道,安锋执行任务之前刚结束一次排毒疗养,他身上如同婴儿一般于净清爽——完美基因让他甚至比婴儿更于净清爽。
按理说,丽莎现在闻到这股不熟悉的味道,会感到心中极度不安全,但……对于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来说,她所信赖的才是最正常的,与她信赖的事物不一致的地方,那就绝对的不正常。
这一刻,趴在安锋怀中,丽莎浑身都在颤抖,这时语言已经不能描述丽莎受宠若惊的心理,以及她那无比的幸福感。
什么是幸福?据说一位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与他敬仰的“精神领袖”握过手后,幸福的半年没洗过那只被握过的手——这是一种病态,却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常态。
而丽莎现在正处于那种幸福感的笼罩中,这让她忽略了山路的崎岖与颠簸,她甚至不好奇阿盖尔为什么肯把车开到这样的山路上。
在这样的颠簸路上,阿盖尔开的时速并不高,大约两小时时间后,阿盖尔转过了数个山头,他停下车,这时候车辆已经严重歪斜,跳下汽车的阿盖尔小心翼翼的打开后车门,招呼拥抱中不觉时间流逝的安锋与丽莎:“嗨,车身已经失去平衡,前面的路已无法行走……只能步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