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长大了,就该负起责任,不能随意任性了。
给母后问了安,太后拉着他的手到近前,屏退了其他人,道:“祥儿,先帝这么多孩子当中,最疼爱的就是你和你皇兄了。母后耗尽心力来保你们兄弟,如今终于可以享享清福了。可你皇兄居然为了一个和亲女子来跟母后吵闹,真是枉费了母后的一片心意。”
元祥劝道:“母后别伤心。吴国这事也是暂时的,以后等两国平静了,一切都会照旧的。到时候将泰成皇后接回宫,皇兄自然不敢再跟母后顶撞,肯定会跟您来请罪的。”
他皇兄是九五之尊也没办法,遇到了自己的母亲,再有理也成了忤逆不孝。为人子女,就是在父母面前输了一筹。
太后道:“说起来,先帝在世时,时常夸你聪明,年幼的皇子中最看重的就是你了。你皇兄胜在年长,要不然呐……如今你也长大了懂事了,应该懂得为母后和皇兄分忧了,对不对?”
元祥不明就里:“请母后明言,儿臣应该怎样做才能为母后和皇兄分忧?”
太后笑道:“你皇兄没有子嗣,对后宫也淡漠得很,唯独宠爱那个吴国公主。如今悯妃已经出宫,你皇兄又不愿意再选后妃,哀家就想啊……你也长大了,该给你选妃了。”
元祥猛地跳了起来,连连摇头道:“不了不了。儿臣还小,还不急着成亲!”
“你还小什么?先帝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立了三宫皇后。祥儿,你听母后说,要是你立了王妃,王妃生下了世子,母后就有办法让你皇兄立你为皇太弟!”
元祥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母后的想法:母后嫌皇兄不再言听计从了,便要他取而代之。
元祥正色说道:“母后,皇兄还年轻,以后定会有皇嗣诞生。儿臣自幼性子莽撞,实在不是当君主的料子。儿臣只想辅佐皇兄,为我大燕社稷尽力。”
太后摇头道:“他痴迷于那个和亲女子,对母后的话完全不放在心上。哀家对你皇兄已经失望透了。他甚至还要裁减萧氏商船的规模,将功臣的家产没入国库!他也不想想,当年是谁力保他登上的皇位!祥儿,若不是逼不得已,母后也不愿意让你兄弟反目,只是如果你皇兄还这么胡来,世家们拥立别的宗室,母后连你兄弟二人都保不住了。你登基称帝,至少会善待你皇兄对不对?”
元祥哑口无言,没想到母后已经算计到了这一步。
“祥儿,母后会为你选出色的世家女子当王妃,以后你登基了可以再选喜欢的女子进后宫。只要你先于你皇兄生下世子,哀家就有办法让你登基……”
元祥胸中一片冰冷,他闭上眼,想起了在汉东微服私访时众人的其乐融融,想到了北宫之中皇兄寂寥的身影,想到了泰成皇后被逐出京城时远远消失的车队。他忽然抬起头,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太后从没见过儿子露出这样的笑容,顿时止住了话头,怔怔地看着他。
元祥笑道:“母后想为儿子选妃,可以,儿子心中有个人选。若是娶她,儿子倒愿意跟皇兄去争一争皇位。”
太后大喜:“说来听听。”
“我要和亲公主,悯妃,我要阿和。”元祥大笑了起来,看着母后脸上又是惊讶又是恼怒的表情。“你……你居然……你们兄弟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偏偏是那个南方嫁来的丫头!”在太后的咒骂声中,他潇洒地行了一礼,然后离开了宫廷。
元祥回到王府,立刻吩咐白理准备远行的行李,留下两份书信,一封要交到玉山行宫,另一封要幕僚亲手转交给元坤。
他和白理两人背上行囊,换上普通的布衣,骑上快马,离京而去。
白理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元祥边走边解释,说到选妃的事时,白理大吃一惊,问道:“你真是这么说的?可当真?”
元祥笑道:“当然是真的!不过你别误会,我那是为了气一气老太太,并不是真想娶阿和。”就算是我想娶,阿和肯定也不会嫁给我。元祥心想,皇兄要是知道了也会恨死他的。皇兄恨他,阿和也不理他,那多不好玩啊。
白理擦擦汗,对元祥竖起一只大拇指,道:“小王爷,你够爷们!小小年纪就能做出这么有胆的事,既有仁义之名,又不失风流,白理服了!”
元祥大笑,得意道:“那是,小爷我是谁?让我受制于人,乖乖地听从摆布,我还不如去做一介布衣平民。”
白理道:“那咱们现在去哪儿?总不是真去做平民吧?”
元祥指了指南方,说道:“去吴国。在吴国没人认识我,我也不是王爷。咱们去会一会山阳军,看看那个伪帝到底有什么能耐。再给阿和的家人报个平安。对了,知道周尚仪去哪儿了嘛?咱们还可以去找她当向导。”
白理暗自佩服起来,人家吴国正在内乱,听小王爷的口气倒像是去郊游。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作陪。
“你就不怕宫里的人找你?”
“我现在就怕他们找到我。”元祥笑道,“找不到我,不知道我的下落,他们就不敢去动我皇兄。我不在,皇兄就安全了。”